来，我们聊一聊

　　我们有多久没有聊过了呢？一年？两年？还是更久？
　　我都记不大清楚你的样子了，只记得你有一个大大的脑袋，一双可以让我看清楚我自己的眼睛。
　　我们会聊一些什么话题呢？对了，我们聊过孤独。起头的一句话，你说，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孤独了。
　　你没有抽烟，但我仿佛看到墙上你的影子，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是一根燃着的烟。因为我看见了那似有若无的青烟，正穿过你的指缝，散于空气中。
　　你是抽烟的，这点我是可以肯定的。虽然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抽过，但你身上的味道已经表达了你想隐瞒的一切。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，你只答，好久了。
　　接着，你在草稿纸上写了一句李商隐的诗：“秋阴不散霜飞晚，留得枯荷听雨声。”字体是很潇洒的，一撇一捺都像在突破周围禁锢它们的白色。每一个笔画的力道都用得很大，薄薄的纸，在秋的那一捺里略微的破损，隐约可以看见下面桌面的朱红色。
　　“你很喜欢这句诗？”
　　“嗯。最是后面那句。”
　　淅淅沥沥的秋雨，落在半枯半绿的荷叶上，点点滴滴……你看，外面就真的下雨了呢。时间却不是秋季，再说，我们也找不到一片残荷。
　　雨下得急了，拍打在窗上，“嘭嘭嘭”，粗犷中带着点儿欢快的感觉。
　　“全无诗意。”
　　“那你是喜欢下雨天的吧？”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你的眼睛闭了一下，然后睁开，仿佛所有下雨的日子都在眼前扫过。接着，点头，又像是对你答案的肯定。
　　你拿起铅笔，看了几眼窗外，然后间断地传来笔端与纸面摩擦发出的簌簌声。几分钟后，一片枯萎的不成形状的荷叶，和一朵开得正盛的荷花在纸上出现了。
　　“荷叶都残了，哪还有荷花呢？”
　　“永远都是花先谢，叶再枯。若是让花看着一直护她陪她的叶先衰去……”
　　你是带着笑说出这句话的。极是满意地又看了看刚刚的画。从你的眼里，我真的看见了一片池塘，秋雨中，满塘荷花，一池枯叶。
　　“这样不是很残忍吗？”
　　“是啊。就连想想都觉得残忍呢。”
　　“那朵荷花，是你吧？”
　　你看了我一眼，终是无言，只是拿起橡皮，一横条一横条地擦着……我们一定还聊过女人。因为你对女人的喜欢程度，绝不比你对你的其它爱好少，甚至要多。
　　“女人是这世上最独特的风景，”你说，“但我唯独不喜‘骨感’的女人。”
　　我们还聊了以后吧？貌似也没聊过。
　　只记得最后你送了我一个本子，前一半是海子的诗，后一半是你的诗。